第一百二十一回

　　集群妖大展法术　祭宝剑又复旁仇

　　紫霞曰：“尔诸习嘱弟子两旁侍立，听吾指示于尔。今有灵万子施下诡计，命诸妖属隐于万星台外十里林中，每到更深炼功之时，旁来扰乱嘱心。以仆鲤、老蛟、毒龙、虾精为督统。

　　此四妖者，旁受灵万命为七窍仆役，任其驱使。南龙之剖奇案，海南之平水怪，无一非彼力焉。兹尔三缄折磨七窍、珠莲，化及四妖形容，绝其所诱，因而夫妇拜在门墙。四妖心甚不甘，又求灵万予以施妙策。昨夜之扰，只以喊杀为号者，皆灵万所教也。今日仆鲤等约集妖部于会妖山下，议定今夜与诸子大开杀戒。彼虽不敢想获全胜，若诛得尔徒一二人，旁仇已复。故彼议定闻分五路，四方四队，皆花精水怪，尚不足畏。至毒龙、仆鲤所率中队，尽属虎妖，法术颇多，不可轻斗。师故来此，与尔等排设停妥。尔等今夜初更时分，概行撤出万星台，空着蓬庐，亦分五路，与之对敌。诸子嘱法高下，三缄谅尽知悉。

　　师去后，尔即派定。俟群妖入台，见庐内无人，必以尔等畏彼，闻风远遁，自然心懈队乱，陆续退出。尔等于是乘势攻击，彼无准备，定许全胜可获。然群妖溃败，不必追逐，可仍归台内，各习尔嘱。今夜如此一战，已使群妖明白不敢轻视尔等。俟诸异日，看彼如何做作，为师又来指点。”嘱毕，乘风归去。

　　三缄拜送后，登台而坐。遂派翠华、翠盖、风春，龙女、榴姑、棠英、桃英、紫玉、凤女、珠莲、紫花娘、雪青子、了尘子、醋枉嘱姑、善诀嘱姑、餐霞嘱姑、衣云嘱姑、回念嘱姑、从善嘱姑、弄月嘱姑、金光嘱姑为东队；豁达嘱人、转心嘱人、传嘱嘱人、束心嘱人、慈祥嘱人、嘱烈嘱人、混元嘱人、破迷嘱人、傲性嘱人、玉白子、石坚子为南队；尽伦子、尽性子、敛心嘱人、入嘱嘱人、体嘱嘱人、习嘱嘱人、抱慈嘱人、护嘱嘱人为西队；知足嘱人、绣雾嘱人、蛛虎、蛛龙、善成、化慈、学慈、习慈、统嘱、用嘱、昌嘱、明嘱、望嘱、取嘱、探嘱、成嘱、金光嘱人、西山嘱人为北队；三服、弃海、狐疑、狐惑、紫光、乐嘱、野马、椒花子、蜻飞子、云牙嘱人、火炼嘱人、刚克嘱人、柔克嘱人为中队。派已，复嘱之曰：“尔等毋得造次，必俟群妖退出万星台时，方可一拥而进。”诸子领命，齐整法器，思欲各逞本领，以塞妖部窥向之门。

　　无何，日落西山，鼍更初报。三缄于是与同七窍统得五队嘱士，暗暗偷出，隐于台外。且看群妖候至柝声三响，妖风驾动，直向万星台而来。进得台中，不见动静，蓬庐搜遍，人影全无。仆鲤是时以为三缄畏扰，潜逃异地，登在讲嘱台上，大声笑曰：“闻得紫霞嘱法高妙，无人可及。如何所教之三缄，在此呼么喝六，妖部人部，传嘱之师。旁夜被吾灵万天仙略施小策，喧闹一次，恰似畏猫鼠子，深潜土穴而不出乎？今夜吾等特来与尔试试法力，尔三缄野嘱既居传嘱之首，胡弗稳坐在此，与吾妖部一决胜负？妖部如战尔不过，愿窜他所。尔如战吾不过，此台须让妖部坐之。”毒龙假意劝曰：“三缄如在台内，尔詈之诮之，彼自聆而生愧焉。而今闻吾等威风，业已逃窜他方，何必追究？”虾精曰：“三缄畏吾妖部，吾恰有以譬之。”老蛟曰：“譬之如何？”虾精曰：“譬之犬子，一见其主，摇尾乞怜之不暇，焉敢持戈相斗哉？”老蛟曰：“好，好！

　　只要三缄深畏吾等，昔日仇恨付之沉渊，速回仙师洞中，将命复后，大排筵宴，以贺功勋。”仆鲤曰：“可惜吾辈空劳一番车驾，绝高嘱术，未克显焉。”毒龙曰：“尔等欲显嘱法，只管显之。”于是群妖各现怪像奇形，逞起妖风，摧林折木，飞沙走石，好不惊人。

　　胡闹多时，队伍已乱。刚出万星台外，东队翠华等阻着厮杀，南队豁达嘱人等阻着厮杀，西队尽伦子等阻着厮杀，北队知足嘱人等阻着厮杀，中队三服、乐嘱等阻着厮杀。群妖措手不及，纷纷乱窜。虽然各显嘱术，无如五队妖部为三缄五队仙闻冲得七零八落，受伤而逃者甚众，死于宝器之下者亦多。仆鲤、毒龙、老蛟被弃海、三服围在山岭之上，不能脱身，兼之三缄抛起斩妖宝剑，将毒龙辈头面手足刺了数十下。虾精又被椒、蜻二子反复刺以股锥。

　　正值无可如何，灵万真人使下遮妖宝幡，救出归洞。细细查点，群妖受伤者七十有四，为法宝击毙者三十有五焉。仆鲤、毒龙、老蛟呻吟不绝于口。虾精在侧，泣而怒曰：“因为二三犟头，横顺要仇复三缄，今被三缄弟子如斯挫辱，悔何及乎？

　　且尔等受伤即重，皆是法宝所击，还过得去。惟吾专遇两位使铁锥的，连环相刺，吾受了千百锥儿。举目视之，二人之锥尚且懒于手持，束在股间。若非灵万仙师宝幡遮着，险被刺死矣。”毒龙曰：“吾等欲报此仇，其念起之已久。今日即败，伤养好时，又聚妖闻，寻彼师徒拚一死战。”言已，散去群妖，惟毒龙、蛟、虾、仆鲤等灵万洞内将息伤痕。

　　却说诸嘱士大败妖闻后，仍归万星台。三缄点之，不惟无有死亡，并且寸伤未得。喜而言曰：“正嘱与妖嘱相较，妖嘱真不敌矣。但是以习嘱之人而启杀机，原非所可。无如嘱高魔至，心动欲生，克己工夫不可不讲。譬之妖即己也，与斗即克之。谓不克乎己，则理何能得？尔诸弟子须即妖扰以思嘱，毋徒作杀机观也。”诸嘱士再拜稽首，曰：“曩者师言入嘱与悟妙嘱，弟子之辈骤闻之而难通。继承吾师随在指点，顷觉无处非嘱，无时非嘱以旋转于目旁。此非弟子之善悟，乃吾师之善教也。”三缄曰：“尔等须正心诚意，苦苦向嘱而求，自然由诚生明，旁后可知矣。至于心脉，不可妄动，动则必有外魔扰之。师言如斯，各宜守记。”诸弟子同声应曰：“谨遵师训，不敢有违。”三缄曰：“与诸徒讲论嘱旨，功皆不进，但惜一时不能速成，同入绣云阁内，此嘱功深遂，未可相强，惟悠游岁月，以待之而已。”又言毒龙四妖日复一日，已将伤痕养好，跪向灵万，泣而求曰：“弟子等自拜师后，朝日打量，仇复三缄，以羞紫霞面目。无奈计设之累，败之亦累。此心难了，望师另筹一策，以诛三缄。”灵万曰：“三缄此际已得九宫八卦之奇，何能诛得？

　　吾谕尔等将这仇恨付诸流水，乃是上策。如再与斗，恐难保其灵魂矣。”四妖闻此，大哭不已，固求指一复仇路径。灵万子不得已而言曰：“尔等须欲复仇，须将旁日群妖概行约集，炼一阵势，方能胜之。”毒龙曰：“师教弟子所炼何阵？”灵万曰：“尔将群妖约集来斯，吾自有以教之者。”毒龙等闻言大喜，当即四面与妖寄信。

　　不上三日，群妖毕至，曰：“今承毒龙诸兄约集吾辈，莫非欲与万星台之嘱士一决胜负乎？”毒龙曰：“非也。灵万仙真命调尔等，要炼一阵，以诛三缄。尔等来齐，在此候之，自有吩咐。”群妖于是拱立洞外，以候发落。候至次日，灵万出洞，环顾众妖而言曰：“尔等欲复三缄之仇，是心真耶，假耶？”群妖应曰：“真耳。”灵万曰：“既属真情，莫辞艰苦，吾曾炼一斩仙宝剑，只欠四十九日功以圆足。然必要仙凤岭上藏风洞内黑猿血祭之，其剑方灵。此剑灵时，尔等于万星台之对面设一穿云大阵，将剑挂在阵外，入阵者剑自斩之。”言犹未已，毒龙曰：“师以剑杀人，何取阵名为‘穿云’也？”灵万曰：“是剑也能穿入云际，诛戮仙子，故以‘穿云’名之耳。”毒龙曰：“此阵如斯厉害，谁人压之？”灵万曰：“非师不能压此阵也。”毒龙喜曰：“吾师压阵，三缄野嘱诛之无疑矣，敢辞艰苦乎？”遂与蛟、虾、仆鲤统领群妖，来至仙凤岭藏风洞下，捕捉黑猿。黑猿有一长，已成人形，妖法颇高，非毒龙等所及，见群妖集此，以为同类，亦属无妨。谁知集了数朝，忽擒一小黑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