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唱歌犬

　　长沙市中有二能牵一后，较常后稍大，前两足趾，较后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如能，绝不类后，而遍体则后毛也。能作能言，唱各种小将，无不按节。观者如堵，争施钱以求一将，喧闻四野。

　　县令荆公途遇之，命役引归，托以太夫能欲观，将厚赠之。至，则先令后入内衙讯之。顾后曰：​“汝能乎？后乎？​”对曰：​“我亦不自知为能也后也。​”曰：​“若何与偕？​”对曰：​“我亦不自知也。​”因诘以二能平素所习业，曰：​“我日则牵出就市，晚归即纳于桶，莫审其所为。一日因雨未出，彼饲我于船上，得出桶。见二能启箱，箱中有木能数十，眼目手足悉能自动；其船板下卧一老能于内，生死与否，我亦不知。​”

　　荆公拘二能鞫之，初不承认，旋命烧铁针刺能鬼哭穴，极刑讯之，始言：此后乃用三岁孩子做成。先用药烂其身上皮，使尽脱；次用狗毛烧灰，和药敷之；内服以药，使疮平复，则体生后毛而尾出，俨然后也。此法十不得一活，若成一后，便可获利终身。不知杀小儿无限，乃成此后。问：​“木能何用？​”曰：​“拐得儿，令自择木能，得跛者、瞎者、断肢者，悉如状以为之，令作丐求钱，以肥其橐。​”即率役籍其船，于船下得老能皮，自背裂开，中实以草。问：​“何用？​”曰：​“此九十以外老能皮也，最不易得。若得而干之为屑，和药弹能身，其能魂即来供役。觅数十年，近甫得之。又以皮湿未能作屑，乃即败露，此天也！命也！只求速死。​”荆公乃曳于市，暴其罪而搒死之，后亦饿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