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灯火已渐阑珊,远远的酒楼在夜色中渐渐模糊。游人伴着稀疏的灯火,缓缓踏上归家之路。轻寒悄然袭人,计时的漏壶也即将滴尽。烟雾悄然聚拢,烟花如箭般掠过夜空。一双莲花灯影摇曳闪烁,猛然勾起历历往事,令人心惊不已,绵长情思终究难以斩断。
不必怨怼时光一去不返,只恨春光易逝,美好总是这般短暂。她柔细的低语、唇边的幽香,还有被夜雾轻笼的迷蒙芳鬓,那些珍贵的记忆都随拂晓之风消散,只剩零星片段残存。我敲遍栏干,轻声问帘底之人:何时方能再相见?满腔相思无处消解,唯有今夜满溢的月色静静相伴。
注释
宝钗楼远:佳人居住的楼阁相距遥远;宝钗楼,唐宋时成阳酒楼名。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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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这首元宵词,以“繁华落尽见孤寂”为情感脉络,从佳节盛景写到深夜寂寥,将相思之苦与时光之叹熔铸于景语情语之中,笔调幽婉,意蕴绵长。
开篇“阑珊火树鱼龙舞”先绘上元盛景:元宵之夜,灯火如树、鱼龙漫舞,街市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正是家人团聚、观灯赏景的佳节盛事。然而这份繁华转瞬即逝,“望中宝钗楼远”一笔转折,昔日人声鼎沸的歌楼酒肆,在游人渐散后愈发遥远空寂。热闹褪去后的清冷,瞬间勾起词人内心的寂寥,繁华与冷清的强烈对照,为全词奠定了孤寂的基调。
夜色渐深,“棘韬馀红,琉璃剩碧,待属花归缓缓”勾勒出花灯残景:闹市中残存的花灯红碧相间,如琉璃般零星闪烁,
桐城姚鼐顿首,絜非先生足下:相知恨少,晚通先生。接其人,知为君子矣;读其文,非君子不能也。往与程鱼门、周书昌尝论古今才士,惟为古文者最少。苟为之,必杰士也,况为之专且善如先生乎!辱书引义谦而见推过当,非所敢任。鼐自幼迄衰,获侍贤人长者为师友,剽取见闻,加臆度为说,非真知文、能为文也,奚辱命之哉?盖虚怀乐取者,君子之心。而诵所得以正于君子,亦鄙陋之志也。
鼐闻天地之道,阴阳刚柔而已。文者,天地之精英,而阴阳刚柔之发也。惟圣人之言,统二气之会而弗偏,然而《易》、《诗》、《书》、《论语》所载,亦间有可以刚柔分矣。值其时其人告语之,体各有宜也。自诸子而降,其为文无有弗偏者。其得于阳与刚之美者,则其文如霆,如电,如长风之出谷,如崇山峻崖,如决大川,如奔骐骥。其光也,如杲日,如火,如金镠铁;其于人也,如凭高视远,如君而朝万众,如鼓万勇士而战之。其得于阴与柔之美者,则其文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而入廖廓。其于人也,漻乎其如叹,邈乎其如有思,暖乎其如喜,愀乎其如悲。观其文,讽其音,则为文者之性情形状,举以殊焉。
且夫阴阳刚柔,其本二端,造物者糅,而气有多寡进绌,则品次亿万,以至于不可穷,万物生焉。故曰:“一阴一阳之为道。”夫文之多变,亦若是也。糅而偏胜可也;偏胜之极,一有一绝无,与夫刚不足为刚,柔不足为柔者。皆不可以言文。今夫野人孺子闻乐,以为声歌弦管之会尔;苟善乐者闻之,则五音十二律,必有一当,接于耳而分矣。夫论文者,岂异于是乎?宋朝欧阳、曾间之文,其才皆偏于柔之美者也。欧公能取异己者之长而时济之,曾公能避所短而不犯。观先生之文,殆近于二公焉。抑人之学文,其功力所能至者,陈理义必明当;布置取、繁简廉肉不失法;吐辞雅驯,不芜而已。古今至此者,盖不数数得,然尚非文之至。文之至者,通乎神明,人力不及施也。先生以为然乎?
惠奇之文,刻本固当见与,抄本谨封还。然抄本不能胜刻者。诸体以书、疏、赠序为上,记事之文次之,论辨又次之。鼐亦窃识数语于其间,未必当也。《梅崖集》果有逾人处,恨不识其人。郎君令甥皆美才未易量,听所好,恣为之,勿拘其途可也。于所寄之,辄妄评说,勿罪!勿罪!秋暑惟体中安否?千万自爱。七月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