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

【北南吕一枝花】新栽数亩瓜，旧床千竿竹。不弹三尺剑，静阅满床书。诗骨清臞，冷淡淡心何虑，栖邀邀乐有余。碧梧高彩凤深栖，沧溟阔鲸鲵怕举。

【梁州第七】取岩畔枯藤作杖，伐江皋曲槛为庐，主人素得林泉趣。烹茶扫叶，引水通渠。钩帘待月，俯槛观鱼。耻干求自抱憨愚，厌追陪懒混尘俗。傲慢似去彭泽弃职陶潜，疏散似困夔府豪吟杜甫，清高似老孤山不仕林逋。岂浊，不鲁。处酸寒紧闭乾坤目，躲风雷看乌兔。静掩柴门春日晡，便休题黑漆似前途。

【黄钟煞】守茅堂，忘势利，甘贫何用王侯顾。列青樽，[扌弃]趔趄，烂醉频教婢妾扶。世上炎凉久憎恶，敬于贤，慢于富。罢朝参，俭家务，叱阿谀，荐忠恕。视肥甘若鸩蛊，惧功名似豺虎。咏梅轩钓菱浦，结樵朋友渔父。陋繁华尚雅素，远雕轮避朱芾。老妻贤酿醽醁，老夫狂唱金缕。课耕男教纴女，推仁爱给奴仆，颂歌谣赞明主。尽红轮换朝暮，任浮云变今古。对猿鹤做俦侣，喜烟霞近窗户。但将那老鸠巢怀抱放宽舒，一任教竞蝇血儿曹漫欺侮。

【尾声】学不得睡不安苍黄拔剑鸡窗下舞，赶不上时未遇抖擞弹冠仕途上趋，秉一段铁石心肠愈坚固。者么你赵平原诱英雄计谋，齐孟尝待贤良肚腹，赚不去狗盗鸡鸣类儿里数。

红茉莉，穿作一花梳。金缕抽残蝴蝶茧，钗头立尽凤凰雏。肯忆故人姝。

此夜炎蒸不可当，开门高树月苍苍。
天河只在南楼上，不借人间一滴凉。

　　乙未，中郎令吴，念兄弟三人或仕或隐，散于四方，乃取子瞻怀子由之意，扁其退居之堂曰“听雨”。十月，予往吴省之，见而叹曰：“吾观子瞻居宦途四十余年，即颠沛流离之际，室家妻子潇然不在念，而独不能一刻忘情于子由，夜床风雨之感无日无之，乃竟不得与子由相聚也。”

　　嗟乎！宋自仁宗以后，皆非治朝也。子瞻之肮脏好尽，子由之狷介寡合，皆山林之骨，非希世取功名之人也。古之君子，有一人知之，则可以隐。夫孰有子瞻与子由两相知者？以两相知之兄弟，而偕隐于山林，讲究性命之理，弹琴乐道，而著书瑞草、何村之间，恐亦不大寂寞也；而乃违性乖质，以战于功名之途，卒为世所忌，几至于死。彼黄州之行已矣，元祜初，既得放归阳羡，当此时，富贵功名之味，亦既尝之矣；世路风波之苦，亦既历之矣；己之为人，足以招尤而取忌，亦大可见矣，肱已九折矣。或招子由至常，或移家至许，或相携而归，使不得遂其乐于中年者，庶几得遂于晚岁，亦奚不可。胡为乎招即来，麾即去，八年荣华，所得几何？而飘零桄榔之下，寂寞蜒岛之中，濒海相逢，遂不得与子由再见，此吾之所不晓于子瞻者也。夫人责自照。陶潜之可仕而不物，以其性刚耳。子瞻渡海以后，乃欲学陶，夫不学之于少，而学之于老，是贼去而弯弓也。

　　今吾兄弟三人，相爱不啻子瞻之于子由。子瞻无兄，子由无弟，其乐尚减于吾辈。然吾命薄，或可以免于功名。独吾观两兄道根深，世缘浅，终亦非功名之品。而中郎内宽而外激，心和而迹孤，尤与山林相宜。今来令吴中，令简政清，了不见其繁，而其中常若有不自得之意。岂有鉴于子瞻之覆辙，彼所欲老而学之者，中郎欲少而学之乎？如是则听雨之乐，不待老而可遂也，请归以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