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轸白榆光达地,化作长禽如露翁。瑶池莲花雪中朵,末叶微露丹砂红。
轩昂有意出尘表,九宰馀里骞长风。上天下天诉真宰,朝食幽都暮琼海。
月中清唳露弹珠,日下和鸣云散綵。或达天帝骖龙翔,或驾群仙翳凤凰。
翡翠巢高混茫上,皇皇四达无门傍。溟渤昆崙所栖息,天地侧身思咫尺。
吴都卫国两无情,芳草含烟几迥碧。鸡群误落终昂昂,閒情不语春风长。
羁栖岂为稻粱计,且与高士商行藏。君不闻薛少保,青田写真出天造。
一笔能将宰壑开,冰丸雪茧传皆好。又不闻杜少陵,大篇短章鬼神惊。
长禽自可千百岁,加之诗画何声名。嗟哉二露世岂无,何将军有双鹤图,梅萼横绝角井孤。
水出花开香欲刳,竹石落落莓苔敷。饮啄不受爱者呼,麾之不去喜欲舞,招之不来不可笯。
落落岂有轩车污,不饥不渴天为徒,如此高洁世所无。
如此高洁世所无,上帝何不唤取归清都。
昔司马氏有廉臣焉,曰吴君隐之,出刺广州,过贪泉而饮之,赋诗曰:“古人云此水,一歃杯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其后隐之,卒以廉终其身,而后世之称廉者,亦必曰“吴刺史”焉。有元宪副吴君为广西时,名其亭曰“饮泉”,慕刺史也,而宪副之廉,卒与刺史相先后。
至正十四年,宪副之孙以时,以故征士京兆杜君伯原所书“饮泉亭”三字,征予言。予旧见昔人论刺史饮泉事,或病其为矫心,甚不以为然。夫君子以身立教,有可以植正道,遏邪说,正人心,扬公论,皆当见而为之,又何可病而讥之哉?
人命之修短系乎天,不可以力争也,而行事之否臧由乎己,人心之贪与廉,自我作之,岂外物所能易哉?向使有泉焉,曰饮之者死,我乃奋其不畏之气,冒而饮之,死非我能夺也,而容有死之理而强饮焉,是矫也,是无益而沽名也,则君子病而不为之矣。大丈夫之心,仁以充之,礼以立之,驱之以刀剑而不为不义屈,临之以汤火而不为不义动,夫岂一勺之水所能幻移哉?
人之好利与好名,皆蛊于物者也,有一焉,则其守不固,而物得以移之矣。若刺史,吾知其决非矫以沽名者也,惟其知道,明而自信,笃也,故饮之以示人,使人知贪廉之由乎内,而不假乎外,使外好名而内贪浊者,不得以藉口而分其罪。夫是之谓植正道,遏邪说,正人心,扬公论,真足以启愚而立懦,其功不在伯夷、叔齐下矣。 番禺在岭峤外,去天子最远,故吏于其地者,得以逞其贪,贪相承习为故,民无所归咎,而以泉当之,怨而激者之云也。刺史此行,非惟峤外之民始获沾天子之惠,而泉亦得以雪其冤。夫民,天民也,泉,天物也,一刺史得其人,而民与物皆受其赐。呜呼,伟哉!以时尚气节,敢直言,见贪夫疾之如仇,故凡有禄位者,多不与相得。予甚敬其有祖风也,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