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峰万山辏,刘叟巢山椒。邦人所宾礼,与山两岧峣。
天穷苦无告,孤露初及髫。倾家树四壁,马磨风萧萧。
朝餐或耻盎,夕饮恒赌瓢。子衿式学省,童冠各在招。
束脩敛薄少,岁获偿蓘穮。上堂奉甘滑,入室馨脂膋。
一噎三咻摩,一食再温劭。蒸梨或忤志,捐斥无宽条。
婴儿抱酷爱,毕世非一朝。白日不东返,孝养随瞥飘。
所余杯与棬,傍身币琼瑶。触时即子卯,有霣如春潮。
仰供不知劬,俯畜安能饥。举家浩鹅雁,妻馁儿号宵。
维叟不卤莽,长短与量料。纫箴教补裂,呼粥权息嚣。
乡邻敬其谊,百里无飞鸮。长官式其贤,唾息不敢骄。
噫乎血气伦,报本义所要。人纪有乖沸,兹实悬之杓。
惠迪经所训,物理亮非遥。感叹遂成咏,庶以风鄙浇。
谈何容易!天生一不朽之人,而其子若孙必欲推而纳之于必朽之处,此吾所为悁悁而悲也。夫所谓不朽者,非必周、孔而后不朽也。羿之射,秋之奕,俞跗之医,皆可以不朽也。使必待周、孔而后可以不朽,则宇宙间安得有此纷纷之周、孔哉!
子之大父一瓢先生,医之不朽者也,高年不禄。仆方思辑其梗概以永其人,而不意寄来墓志无一字及医,反托于与陈文恭公讲学云云。呜呼!自是而一瓢先生不传矣,朽矣!
夫学在躬行,不在讲也。圣学莫如仁,先生能以术仁其民,使无夭扎,是即孔子“老安少怀”之学也,素位而行,学孰大于是!而何必舍之以他求?文恭,相公也;子之大父,布衣也,相公借布衣以自重,则名高;而布衣扶相公以自尊,则甚陋。今执逮之人而问之曰:“一瓢先生非名医乎?”虽子之仇,无异词也。又问之曰:“一瓢先生其理学乎?”虽子之戚,有异词也,子不以人所共信者传先人,而以人所共疑者传先人,得毋以“艺成而下”之说为斤斤乎?不知艺即道之有形者也。精求之,何艺非道?貌袭之,道艺两失。医之为艺,尤非易言,神农始之,黄帝昌之,周公使冢宰领之,其道通于神圣。今天下医绝矣,惟讲学一流转未绝者,何也?医之效立见,故名医百无一人;学之讲无稽。故村儒举目皆是,子不尊先人于百无一人之上,而反贱之于举目皆是之中,过矣!
仆昔疾病,性命危笃,尔时虽十周、程、张。朱何益?而先生独能以一刀圭活之,仆所以心折而信以为不朽之人也。虑此外必有异案良方,可以拯人,可以寿世者,辑而传焉,当高出语录陈言万万。而乃讳而不宣,甘舍神奇以就臭腐,在理学中未必增一伪席,而方伎中转失一真人矣。岂不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