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中兴上复古诗
张嵲〔宋代〕
天监我宋,受命以人。
咋为乱阶,以启圣人。
皇帝嗣位,其仁如春。
万邦欣载,共惟帝臣。
垂衣高拱,惟务俭勤。
卹民不怠,懋穑勤分。
卑宫勿饰,服御无文。
膳食取具,不羞庶珍。
内宫弗备,简御嫱嫔。
抑损戚畹,登崇缙绅。
吏除苛绕,狱去放分。
刑罚不试,号令不频。
旰食宵衣,导率以身。
行之期年,天下归仁。
皇帝躬行,过於尧禹。
如天不言,乃帝之所。
内资稟命,外须训抚。
不有相贤,孰资察补。
天舍其衷,遗之硕辅。
实惟旧臣,乃吾肱股。
昔以梦求,今以德错。
皇帝曰咨,惟予与汝。
我唱而和,无或疑阻。
如手如臂,如心如膂。
如彼事神,汝为椒糈。
如彼琴瑟,相待戛拊。
相臣受命,于帝其训。
敢惮夙宵,以图淑问。
衣不及带,冠不暇正。
内事抚摩,外修好聘。
忍尤攘纷,徂惟求定。
皇帝之考,克迈帝舜。
相臣佐之,兹惟无竞。
上感穹昊,下格殊邻。
以暴为恩,易顽以驯。
母后既归,东朝侍御。
天下载欢,若饥得哺。
天子躬俭,惟亲是丰。
未明求衣,朝长乐宫。
礼备家人,养以天下。
先意承旨,事无违者。
天子行孝,天下承风。
胥训胥效,比屋可封。
乃建中宫,以母四海。
诗首关雎,易称中馈。
天子之尊,亦资内助。
上奉慈颜,下式寰宇。
事亲底豫,化民致和。
始於壶阈,邦国是讹。
太学肇建,四方是极。
增博士员,导以经术。
有来英髦,充{左牛右刃}上京。
三年大比,以考其成。
异时之用,维公维卿。
石渠广内,图书之渊。
羽陵之蠹,断简之编。
是息是游,英俊在焉。
逸群之彦,比迹卿云。
怀材待问,发闻扬芬。
驰骋古今,上下典坟。
考正律度,是为景钟。
导和殖财,国用以丰,
不窕不槬,咸中典刑。
有涣其章,上公是铭。
兹器惟则,允为国经。
德爵之亚,莫尚惟齿。
班序颠毛,以为民纪。
乡饮既行,郡吧是遵。
洙泗之风,无复齗齗。
井田既坏,民困劫假。
乃正经界,以实多寡。
赋入既均,贫富不病。
非上卹之,孰拯其命。
诞弥之节,式宴示慈。
乐不计费,孰敢节之。
皇帝曰咨,费财无艺。
亲降德音,以禁肆侈。
天下欢然,称盛德事。
匪帝命之,臣子曷议。
著之令甲,付之史官。
永永万年,无或敢干。
人事既洽,惟神是事。
于庙于郊,各尽其礼。
其郊维何,蒇事圜丘。
帝御六龙,冕十二旒。
既新宫架,既备礼服。
有洁其牲,有温其玉。
合祛天地,侑以祖考,
乐奏六变,其音肆好。
问谁相祀,实维上公。
登降跪起,有肃其容。
天地并况,瑞物来下。
天下万年,以有神嘏。
其庙维何,可以观德。
德盛不祧,祀事不忒。
祖庙既饬,旅楹有闲。
原庙继作,以游衣冠。
若节春秋,皇帝戾止。
荐献有容,祖考咸喜。
礼成而退,祗奉不凟。
天子万年,永绥遐福。
天神贵者,莫尊太一。
置祠为民,其宫有洫。
既仿谬忌,道开八通。
皇帝临飨,威神是崇。
天人相际,福禄攸同。
国南千亩,是为帝籍。
天子肇祀,以祈黍稷。
我黍与与,我稷翼翼。
以享以祀,以为民食。
福禄绥之,万世无斁。
乃营吉壤,肇建高禖。
何以歆之,帝德不回。
瑞乙既至,后率所御。
以弗以祈,有秩斯祜。
千亿之祥,光於帝武。
天锡皇帝,圣钦不迟。
事神保民,以莫不祗。
上帝临之,云何以报。
维年屡丰,诸福是效。
非维丰之,又布濩之。
东西北南,咸锡予之。
稼茂於野,粟积于仓。
礼义兴行,民俗以臧。
桴鼓不鸣,狱讼衰息。
人有盖藏,道无捐瘠。
和气所蒸,化为瑞物。
甘露零庭,近在郊邑。
有木呈祥,合枝共柢。
考传验符,远人不贰。
或剖其中,自然成文。
太平是告,希代莫闻。
丰年屡应,众瑞应图。
皇帝谦恭,不以自居。
图回庶事,益慎厥初。
君臣相戒,可否吁俞。
政过三代,言成典谟。
历选后辟,前载所无。
在昔中兴,周汉二宣。
夏康商宗,汉祖晋元。
咸用干戈,配天祀夏。
其卧歌颂,或列于雅。
方之皇帝,爝火太阳。
顾无歌诗,垂世用光。
词臣伏罪,无以塞责。
谁其诗之,以佐皇德。
下罪张嵲,过不自揆。
日官西掖,待罪文字。
敢颂厥美,以赞后功。
江汉崧高,不足比隆。
张嵲
张嵲(1096—1184),字巨山,襄阳(今湖北襄樊)人。徽宗宣和三年(1121)上舍中第,调唐州方城尉,改房州司法参军,辟利州路安抚司干办公事。► 737篇诗文 ► 6条名句
放鹤亭记
苏轼〔宋代〕
熙宁十年秋,彭城大水。云龙山人张君之草堂,水及其半扉。明年春,水落,迁于故居之东,东山之麓。升高而望,得异境焉,作亭于其上。彭城之山,冈岭四合,隐然如大环,独缺其西一面,而山人之亭,适当其缺。春夏之交,草木际天;秋冬雪月,千里一色;风雨晦明之间,俯仰百变。
山人有二鹤,甚驯而善飞,旦则望西山之缺而放焉,纵其所如,或立于陂田,或翔于云表;暮则傃东山而归。故名之曰“放鹤亭”。
郡守苏轼,时从宾佐僚吏往见山人,饮酒于斯亭而乐之。挹山人而告之曰:“子知隐居之乐乎?虽南面之君,未可与易也。《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 《诗》曰:‘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盖其为物,清远闲放,超然于尘埃之外,故《易》《诗》人以比贤人君子。隐德之士,狎而玩之,宜若有益而无损者;然卫懿公好鹤则亡其国。周公作《酒诰》,卫武公作《抑戒》,以为荒惑败乱,无若酒者;而刘伶、阮籍之徒,以此全其真而名后世。嗟夫!南面之君,虽清远闲放如鹤者,犹不得好,好之则亡其国;而山林遁世之士,虽荒惑败乱如酒者,犹不能为害,而况于鹤乎?由此观之,其为乐未可以同日而语也。”山人忻然而笑曰:“有是哉!”乃作放鹤、招鹤之歌曰:
鹤飞去兮西山之缺,高翔而下览兮择所适。翻然敛翼,宛将集兮,忽何所见,矫然而复击。独终日于涧谷之间兮,啄苍苔而履白石。
鹤归来兮,东山之阴。其下有人兮,黄冠草屦,葛衣而鼓琴。躬耕而食兮,其馀以汝饱。归来归来兮,西山不可以久留。
元丰元年十一月初八日记 《放鹤亭记》。
游褒禅山记
王安石〔宋代〕
褒禅山亦谓之华山,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而卒葬之;以故其后名之曰“褒禅”。今所谓慧空禅院者,褒之庐冢也。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山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距洞百余步,有碑仆道,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曰“花山”。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谬也。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之后洞。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余于仆碑,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何可胜道也哉!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四人者:庐陵萧君圭君玉,长乐王回深父,余弟安国平父、安上纯父。
至和元年七月某日,临川王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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