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我本是在孟诸泽畔打渔砍柴的人,一生本就该是闲适自在生活。
宁可在草野间狂放高歌,怎能甘心在尘世扰攘中做个卑微小吏?
当初只说小城邑没什么事可做,可一进官府,每件公事都有规定的期限。
跪拜迎接长官时,心都要碎了;奉命驱策百姓时,更让人满心悲戚。
回到家中向妻儿诉说心中苦楚,全家却都笑我如今这般小题大做。
谋生本就该靠田里的庄稼,世间的人情世故,不如都付与东流水抛却不管。
梦里思念的故乡在哪里呢?只因身负君王之命,我仍在原地徘徊无法归去。
如今才知道,梅福忠心进言却徒劳无功也不过是白白如此,转而想起陶渊明洒
在封建社会里,县吏一方面履行着维护社会秩序的职责,另一方面却又不可避免地参与到对百姓的压迫之中。这首诗便刻画了诗人任职期间,在做 “拜迎长官”“鞭挞黎庶” 这类奉迎上司、欺凌百姓之事时,内心的痛苦与纠结,从侧面反映出安史之乱前夕,阶级矛盾日渐激化的社会现实。
诗的开头四句格调高亢激越,是诗人压抑许久的情感骤然爆发的体现。县尉本是 “从九品” 的低微官职,负责的不过是抓捕盗贼、查察奸邪这类事务。对胸怀不凡抱负的有志之士而言,自然不愿沦落风尘,屈就这样一个卑微的小官。他不禁怀念起当年在孟诸(古泽薮名,故址在今河南商丘县东北,此处泛指梁宋一带)“混迹渔樵”、自在随性的日子。
天宝八载(749年),高适将近五十岁时,才因宋州刺史张九皋的推荐,中“有道科”。中第后,却只得了个封丘县尉的小官,大失所望。《封丘作》一诗就是诗人任封丘县尉时所作,创作时间在天宝九载(750年)秋高适在封丘任上送兵到蓟北至天宝十载(751年)春天返回期间。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畯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先生口不绝吟于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纪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先生之业,可谓勤矣。
觝排异端,攘斥佛老。补苴罅漏,张皇幽眇。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
沉浸醲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上规姚姒,浑浑无涯;周诰、殷《盘》,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如,同工异曲。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少始知学,勇于敢为;长通于方,左右具宜。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
然而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跋前踬后,动辄得咎。暂为御史,遂窜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见治。命与仇谋,取败几时。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
先生曰:“吁,子来前!夫大木为杗,细木为桷,欂栌、侏儒,椳、闑、扂、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医师之良也。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馀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之方也。昔者孟轲好辩,孔道以明,辙环天下,卒老于行。荀卿守正,大论是弘,逃谗于楚,废死兰陵。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绝类离伦,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众。犹且月费俸钱,岁靡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役役,窥陈编以盗窃。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兹非其幸欤?动而得谤,名亦随之。投闲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