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彩霜华夜不分”,起首一句便从时空两个方面勾勒出人物所处的具体情境。“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在秋霜满地的夜间,皎洁的月光洒在银色的霜花之上,很难让人分清霜华和月光。女主人公定然是在这样一个月色如银的秋夜,耿耿难寐,她透过锦帷玉帐的缝隙,瞩望着窗外的月色秋霜,方产生了这种月光与霜花难分难辨的感触。
如果说首句是从视觉形象的角度刻画人物独宿空房的心态,那么次句“天外鸿声枕上闻”则是从听觉角度来描画女主人公深宵不寐的思绪:她怔怔地躺在床上,枕边传来了天外征鸿的声声雁唳:秋凉了,候鸟也知道振翅南归;而人呢,仍然飘泊在外,没有一点归来的音讯。此时此刻定然有一缕缕怨情缠绕着
郭橐驼,不知始何名。病偻,隆然伏行,有类橐驼者,故乡人号之“驼”。驼闻之曰:“甚善。名我固当。”因舍其名,亦自谓“橐驼”云。
其乡曰丰乐乡,在长安西。驼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驼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豪富人 一作:豪家富人)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理 一作:官理)
问者曰:“嘻,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传其事以为官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