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大魁多齐年
近年大魁多齐年,木待问、赵汝愚皆生于庚申;郑侨、黄定皆生于癸丑;王佐、萧国梁皆生于丙午;沈晦、李易皆生于甲子。推而上之,吕蒙正、冯京皆生于甲寅;蔡薿、何昌言皆生于丁未,徐奭、梁固皆生于乙酉;王曾、张师德皆生于戊寅;吕溱、杨寘皆生于甲寅;贾黯、郑獬皆生于壬戌;彭汝砺、许安世皆生于辛巳;陈尧咨、王整皆生于庚午。所传其生庚者如此,意其他尚有之。
汪圣锡本名洋
汪圣锡本名洋,集英胪唱赐第,御笔更名应辰。或谓取王拱辰十八岁作大魁之义。
安宁头
赣之龙南、安远,岚瘴甚于岭外。龙南之北境有地曰“安宁头”,言自县而北达此地,则瘴雾解而人向安矣。欧公记至喜亭,以为道岷江之险者,至亭下而后喜。皆谓入其地者垂于死亡,出境乃免也。
种师道罢兵柄谢表
宣和四年,朝廷信童、蔡之言,欲招纳北人。因命泾原经略招讨使种公师道为河东、河北、陕西路宣抚司都统制,王禀、杨可世副之。有旨令便道径赴本司。师道既至高阳,见宣抚使童贯,问出师之由,因极论其不可,曰:“前议某皆不敢与闻,今此招纳事,恐不可以轻举。苟失便利,谁执其咎? ”贯曰:“都统不用多言,贯来时面奉圣训,不得擅杀北人。王师过界,彼当箪食壶浆来迎,又安用战?今特藉公威名以压众望耳! ”遂作黄旗,大书圣语,立于军中以誓众。督师道行甚亟,师道不得已,遂调军过界河。师道未济,已有北人来迎敌,我师既不敢与之交兵,惟整阵避之而已。杨可世与麾下皆重伤,士卒死者甚众,复还界河之南。北人隔河来问违背誓书,师出何名。师道遣其属康随具以河北宣师所申北人陈乞事答之。众哗然曰:“安得此事!”遂薄我军,箭发如雨。师道于是遣康随诣宣司,告以北人之语,且问进退之策。宣司不知所为,乃令移兵暂回。北人追袭直至城下,属大风雨,士卒惊走,自相蹂践,兵甲填满山谷。知真定府沈积中以其事闻于朝,上怒甚,遂罢师道兵柄,责授右卫将军致仕。师道上表称谢,云:“总戎失律,误国宜诛。厚恩宽垂尽之年,薄责屈黜幽之典。孤根有托,危涕自零。伏念臣西海名家,南山旧族,读皂囊之遗策,知黄石之奇书,妄意功名,以传门户。荏苒星霜之五纪,始终文武之两涂。缓带轻裘,自愧以儒而为将;高牙大纛,人惊投老而得侯。属兴六月之师,仰奉万全之策,众谓燕然之可勒,共知颉利之就擒。而臣智昧乘时,才非应变,筋力疲于衰残之后,聪明耗于昏瞀之余,顿成不武之资,乃有罔功之实。何止败乎国事,盖有玷乎祖风,深念平生,大负今日,岂意至仁之度,不加既耄之刑,俾上节旄,亟归田里。乾坤施大,蝼蚁命轻。皇帝陛下睿智有临,神武不杀,得驾驭英雄之要道,明制服夷狄之大方。察臣临敌失机,不出求全之过计;念臣守边积岁,尝收可录之微劳。许免窜投,获安闲散。臣敢不拊赤心而自誓,擢白发以数愆。烟阁图形,既已乖于素望;灞陵射猎,将遂毕于余生。”
岳飞之相
岳公飞微时,尝于长安道中遇一相者曰“舒翁”。飞时贫甚,翁熟视之曰:“子异日当贵显,总重兵,然死非其命。”飞曰:“何谓也?”翁曰:“第识之,子,猪精也,猪硕大而必受害。子贵显则睥睨者众矣。”飞,靖、炎间起偏裨为大将,位至三孤,竟为谗邪所害。
毛道人
建炎初,里中有狂者自称为“毛道人”,往来诸大姓家,人不以为甚异。一日江涨,不解衣而涉。未登岸,人疑其溺,既济,衣裾皆不濡,人始异之。尝馆于马田胡氏,夜半忽举火焚其门。主人惊救,毛升屋大笑。众怒,以戈逐之,不见所在。有顷,乃闻其声在米斛中,欲启钥殴之,赖救获免。明早,遂顾之他,于其门上书字曰:“胡某九十。”其人未几而卒。毛莫知所终,《玉笥实录》以为隐于山中云。
路真官神术
路真官为儿童时,有一道人谓曰:“能办二十千来用,当授子以一术。”路信之,然尚为儿童,累时营求,然后能具。道人者持钱去数日,邀路往一空迥闲屋中,有油与蜜数瓮,令食之。久而后尽,大泻血秽几死,乃刻符印及授以文书治鬼之法。其父知之,则尽举其符印文书藏去。寻又得之。父意其窃取,诘责,对曰:“非窃也,不知又何从来耳!”其父怒,破其符印,焚其文书。有顷,符印文书复具。父乃知其有异,不复禁其所为。路能作太阳丹,置蒸饼面果粒于掌,望太阳嘘呵揉而成丹,其色微红。以授病者,服之良愈。崇、观间,有宫婢病,狂邪如有所凭,召路入禁中,令作丹而不能成。左右哗曰:“不曾带得厢王家药料来耳!”盖京师厢王家卖胭脂也。路曰:“适被召,迫促而来,神气不定,故丹不成。乞赐盥漱再造。”有旨赐之。已而成丹,以授病者,下咽而愈。路之捕治鬼物,其术甚神,人多能言之。其子孙尝为人言其得术之初如此。
蛇变鳖蟆变鳜
里中有富家翁喜啖鳖,其家厮役争求供之。一日,有庄氓馈巨鳖,翁喜,亟付之庖。庖人解其甲,则见肉理盘旋,与常鳖殊不类,亟以告。翁呼馈者诘之,对曰:“前三日过溪上,见一蛇于草间,吐吞涎沫,蟠缩不动。后再过之,不复见蛇,而鳖殆蛇之变。尚新,甲虽鳖,而身尚蛇也。”翁自是不复食鳖。又道士傅得一言:“儿时捕鱼溪中,尝获一鳜,而尾有二足。细视之,则老蟆也。由是知老蟆亦能变而为鱼。”今思老蟆与鳜鱼之形亦相肖。世常言蛇化为龙,不知亦有化鳖者。经云雀化为蛤,而不知蟆或变为鱼也。
禅僧问话语几于俳
禅僧问话,语几于俳。尝记一禅寺,每主僧开堂,辄为一伶官所窘。后遇易僧,必先致赂,乃始委折听服。盖旁观者以其人之应酬,卜主僧之能否也。他日又易僧,左右复以为请,僧曰:“是何能为?至则语我。”明日果来,僧望见之,遽曰:“衣冠济济,仪貌锵锵,彼何人斯?”其人已耻为僧发其故习,乃袖出一白石问曰:“请献药石。”僧应曰:“吾年耄矣,齿牙动摇,不能进是,烦贤细抹将来。”观者大笑,其人愧服。又一僧本屠家子,既为僧,颇以禅学自负。客欲折之,伺其升堂,教其徒往问曰:“卖肉床头也有禅。”其僧就答云:“精底斫二斤来。”问者初未授教下句,仓猝无言,乃笑谓僧曰:“汝欲吃耶?”闻者绝倒。
刘廷隽擢第
舍法之后,诸州解额多未复其旧,庐陵解六十八名,至绍兴癸酉,其数亦未足。时郑少卿作肃为守,既拆号书榜毕,谓诸考官曰:“解额未尽复,诸公尚有试卷可取者否?”曰:“有。”遂令再取一名以足其数。诸试官因将所留卷择之,添取一名,及刘廷隽。廷隽遂擢第。
石塔院僧
维扬有石塔院者,特以塔之制作精妙得名。龙德幸维扬时,尝欲往观,先遣人排办供奉。诸珰环视之,叹赏曰:“京师无此制作。”有一僧从旁厉声曰:“何不取充花石纲!”众愕然。龙德寻闻之,遂罢幸。
朱勔流毒东南
朱勔本一巨商,与其父杀人抵罪,以贿得免死。因遁迹入京师,交结童、蔡,援引得官,以至通显。欲假事归,以报复仇怨,先搜奇石异卉以献。探知上意,因说曰:“东南富有此物,可访求。”受旨而出,即以御前供奉为名,多破官舟,强占民船,往来商贩于淮浙间。凡官吏居民,旧有睚眦之怨者,无不生事害之,或以藏匿花石破家。越州有一大姓,家有数石,勔求之不得,即遣兵卒彻其屋庐而取之。惠山有柏数株,在人家坟墓畔,勔令掘之,欲尽其根,遂及棺椁。若是之类,不可胜数,故陈朝老以谓东南之人欲食其肉。
蔡京诸孙不知稼穑
蔡京诸孙生长膏粱,不知稼穑。一日,京戏问之曰:“汝曹日啖饭,试为我言米从何处出?”其一人遽对曰:“从臼子里出。”京大笑。其一从旁应曰:“不是,我见在席子里出。”盖京师运米以席囊盛之,故云。
陈忠肃书哀江头
陈忠肃公在宣、政间尝大书杜少陵《哀江头》一诗,人莫有知其意者。盖公明于数学,逆知国家靖康之变,而不欲言之尔。
王履道学东坡书
王履道安中初学东坡书,后仕于崇、观、宣、政间,颇更少习;南渡以来,复还其旧。尝见其晚年所书,真得东坡笔法者。
东湖先生读杜集有悟
东湖先生尝会棋于湖山堂,食罢偃息,倏起疾言曰:“予作诗数十年矣,适于床头得《少陵集》,试阅之,忽有所见,元来诗当如此作。”遂有“不知何处雨,已觉此间凉”之句。自是落笔皆平易。自然之妙,人不能学。
少陵古诗异名
少陵古诗有歌、行、吟、叹之异名,每与能诗者求其别,讫未尝犁然当于心也。尝观《宋书·乐志》,以为诗之流有八:曰行、曰引、曰歌、曰谣、曰吟、曰咏、曰怨、曰叹。少陵其必有所祖述矣。世岂无能别之者,恨余之未遇也。
京师一知数者之神
旧闻京师一知数者将死,谓其妻与子曰:“我死之后,汝母子必大穷困,无以自活。然无轻鬻此屋,某年某月某日雨作,可候于门,有避雨者至,可迎拜之求哀,当有所济。”其人既死,妻子果不能自立,欲货其居者屡矣。念其父死时之言,迁延及期,亦既雨作,母子候门,有客亦至,如所教,迎拜恳祈之,其人始不答其请,徐诘其所以,其道父言,乃笑谓曰:“汝父之术亦异矣。”指示其东厢下,俾劚地求之,得银数百两。惜不传二人之姓氏也。
秦丞相翟参政交恶
秦丞相与翟参政汝文同在政府。一日,于都堂议事不合,秦据案叱翟曰:“狂生!”翟亦应声骂曰:“浊气!”二公大不相能。翟怒一堂吏,面奏乞究治其不法。秦欲以此逐之,遂前奏曰:“翟某擅以私意治吏事,伤国体,不可施行。”翟因力陈其故,且乞罢政。退复上疏,以为“秦桧私植党与,谗害善良,臣若不早乞回避,必为睚眦中伤”。疏犹留中,而台章遽言翟与宰相不协,因防秋托事求去。汝文遂罢政,依旧致仕。
张果老撑铁船
里谚有“张果老撑铁船”之语,以为难遇,不复可见也。乡人杨元皋为举子时,尝梦人告之曰:“子欲及第,除是撞著张果老撑铁船。”元皋心甚疑之。绍兴初,以乡举就吉州类试,一禅刹为试院。元皋试毕,忽回顾壁间有画一老人撑船,旁题云“此是张果老撑铁船处”。元皋喜,以为符梦中之言。榜揭,吉州之士中者六七人,元皋预其一。元皋名迈。
董体仁屡用易卦对策
董体仁参政少时乡举对策,其篇首曰:“圣人序卦,噬嗑之后继之以贲;习坎之后继之以离。噬嗑者,有物为间之象也;习坎者,乘时履险之象也。为我之间者,不可以不去。既已去矣,用文之时也。故贲之彖曰:‘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为我之险者不可以不除,既已除矣,用明之时也。故离之彖曰:‘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其说云云。后遂为举首。晚年就乙丑特奏名,廷试复用其说。策入四等,补文学出官。继获漕举,复试礼部合格,廷试仍以此说为对。时圣策以汉光武为问,体仁申其说曰:“光武取诸新室,则去间除险之时也。又恢一代之规模,则观文重明之时也。”遂为天下第一。后数年登朝籍,兼崇政殿说书,讲《易·卦》,偶至“噬嗑”,体仁仍用“去间观文”之说,甚称上意。秦丞相又器重之,自御史一再迁,遂参知政事。
庐陵商人浮海得异珠
庐陵商人彭氏子市于五羊,折阅不能归。偶知旧以舶舟浮海,邀彭与俱。彭适有数千钱,谩以市石蜜。以舟弥日,小憩岛屿。舟人冒骤暑,多酌水以饮。彭特发奁出蜜,遍授饮水者。忽有蜑丁十数跃出海波间,引手若有求,彭漫以蜜覆其掌,皆欣然舐之,探怀出珠贝为答。彭因出蜜纵嗜群蜑属餍,报谢不一,得珠贝盈斗。又某氏忘其姓,亦随舶舟至蕃部,偶携陶瓷犬鸡提孩之属,皆小儿戏具者登市。群儿争买,一儿出珠相与贸易,色径与常珠不类,亦漫取之,初不知其珍也。舶既归,忽然风雾昼晦,雷霆轰吼,波涛汹涌,覆溺之变在顷刻。主船者曰:“吾老于遵海,未尝遇此变,是必同舟有异物,宜速弃以厌之。”相与诘其所有,往往皆常物。某氏曰:“吾昨珠差异,其或是也。”急启箧视之,光彩眩目,投之于波间,隐隐见虬龙攫拿以去,须臾变息。暨舶至止,主者谕其众曰:“某氏若秘所藏,吾曹皆葬鱼腹矣。更生之惠不可忘!”客各称所携以谢之,于是舶之凡货皆获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