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
李良年〔清代〕
翠袖囗初,红榴压后,人在高梧庭院。采罢明珠,纤手乍调清怨。
贪记曲、宝豆尝拈,怕顾误、凤丝徐撚。问华年、暗数云和,玫瑰小柱几曾遍。
含情何限野雨,也胜峰青湘浦,曲终难见。银甲才停,笑指叵罗遥劝。
拚醉倒、更倩伊扶,看不足、可怜人倦。试重与拍案红牙,春莺教细啭。
花犯 五日朱不为草堂饮
李良年〔清代〕
采桑残,缫车簌簌,山家了忙事。安排重午,把酒读离骚,囗鱼不至。
故人风雨遥相忆。枉琼笺一纸。为报道、酴醾吹尽,紫薇花绽矣。
携侣叩门恰斜阳,碧阑干记,少日传经地。牙签乱,遗书万卷犹横几。
草木只今堪敬也,况风采、欧阳今两世。四坐休辞酩酊,聚花前有几。
珍珠帘 登汲古閤赠黼季
李良年〔清代〕
琴川阁畔相思久。试把春船系柳。良夜检芸签,剪烛红阑右。
腕脱侍儿铅椠满,更谁数、填金蝌蚪。吾友。早藏书读遍,闲笑欧九。
回首多少青箱,付昆明劫火,咸阳风骤。欹案隐囊边,恼杀丹黄手。
光燄隔江留一角,想囗囗、当年曾守。还有。待帐底亲翻,主人曰否。
醉翁亭古梅记
李良年〔清代〕
康熙八年,予自京师至江宁,道涂州,登琅琊山,观醉翁亭。亭前有梅一株,滁人相传醉翁手植。围以石栏,播以嘉木 ,宝惜而维持之,若日见此梅如见公焉。予为之俯仰摩挲,不能去也。
按公知滁州,在庆历五年,其明年作亭,八年徙知扬州,距予之来六百有余年矣。今深山大泽中,斧斤攀折所不至,千岁之物往往而在。兹梅距公差近,其至今存无足怪者。而或且疑之,以为公尝作《醉翁亭记》,又尝题诗,又作《醉翁吟》,授沈太常遵为琴曲,其后复有《怀二亭》《思幽谷》诺诗,所以称述者甚具,而梅独缺焉。此滁人倚公名为重耳。予曰:嗟乎!梅必倚公为重,然则梅之存,固公使然哉!
方庆历中,二府诸君子相继以党事去,公上书请理。小人怒,以他事中公,冀甘心焉。其知滁州,犹人主意也 。当是时,彼嫉公、怨公、思所以去公者,可谓不过余力矣。乃后人愚公,历数百年已矣。彼小人之声细,刊落井子粪壤,田夫野叟至不能举其姓字,而公之亭至以一树之微,犹宝惜而维持之,则又何也?然后知德业、文章所流者远,忌者能抑公之爵禄于生前,而不能夺公之名誉于身后。君子观于滁,而窃有人心世道之幸焉!树不足辨也,亭之胜大率如公时。
公所作记,自书刻石不存。后四十有七年,元祜辛未,东坡复为书之,其石尚在,完好如初。亭左偏有桥,酿泉出其下,名曰蔚然。盖取公记中语,亦立石。予因记梅并及之,使后之人有考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