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燕南饥民行且泣,膏泽屯来三百日。蚕沙齧尽木皮空,剉末草根充糗食。
追胥星火县帖严,官不汝怜需税石。人生乡土孰不恋,一殍迫临那得惜。
扶羸载瘠总南逋,鹘面鸟形犹努力。比之坐毙不相保,趁熟庶几延旦夕。
刑司府解两虚文,道路无言空叹息。吾皇德并唐虞圣,轸虑斯民期日靖。
传闻一介或可相,不问草茅分政柄。因思治道责有归,未洽鸿熙臣下病。
才丰禄秩即患失,又以材疏难仰称。蹲而不去噤无声,老凤饥乌同一證。
西台入奏沃渊衷,蹴踏群疑开善政。尽蠲秋赋出御女,百色支供皆省并。
若稽黄屋帝尧心,一语乂安无不听。万方欢喜声一概,远过汉家宽大令。
三钱斗米说开元,二税户除闻大定。限田固是平世法,未免区区与民竞。
况今江淮岁入数不赀,经画有方财恐剩。人和天地气自舒,一雨行随明诏应。
老癃扶杖愿少留,又赖鸿恩拯县罄。两河千里麦青青,预贺有年天子庆。
司马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也。父池,天章阁待制。光生七岁,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爱之,退为家人讲,即了其大旨。自是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寒暑。群儿戏于庭,一儿登瓮,足跌没水中,众皆弃去,光持石击瓮破之,水迸,儿得活。其后京、洛间画以为图。仁宗宝元初,中进士甲科。年甫冠,性不喜华靡,闻喜宴独不戴花,同列语之曰:“君赐不可违。”乃簪一枝。
从庞籍辟,通判并州。麟州屈野河西多良田,夏人蚕食其地,为河东患。籍命光按视,光建:“筑二堡以制夏人,募民耕之,耕者众则籴贱,亦可渐纾河东贵籴远输之忧。”籍从其策;而麟将郭恩勇且狂,引兵夜渡河,不设备,没于敌,籍得罪去。光三上书自引咎,不报。籍没,光升堂拜其妻如母,抚其子如昆弟,时人贤之。
改直秘阁、开封府推官。交趾贡异兽,谓之麟,光言:“真伪不可知,使其真,非自至不足为瑞,愿还其献。”又奏赋以风。修起居注,判礼部。有司奏日当食,故事食不满分,或京师不见,皆表贺。光言:“四方见、京师不见,此人君为阴邪所蔽;天下皆知而朝廷独不知,其为灾当益甚,不当贺。”从之。
仁宗始不豫,国嗣未立,天下寒心而莫敢言。谏官范镇首发其议,光在并州闻而继之,且贻书劝镇以死争。至是,复面言:“臣昔通判并州,所上三章,愿陛下果断力行。”帝沉思久之,曰:“得非欲选宗室为继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耳。”光曰:“臣言此,自谓必死,不意陛下开纳。”帝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光退未闻命,复上疏曰:“臣向者进说,意谓即行,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为不祥之事。小人无远虑,特欲仓卒之际,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国老’、‘门生天子’之祸,可胜言哉?”帝大感动曰:“送中书。”光见韩琦等曰:“诸公不及今定议,异日禁中夜半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琦等拱手曰:“敢不尽力。”未几,诏英宗判宗正,辞不就,遂立为皇子,又称疾不入。光言:“皇子辞不赀之富,至于旬月,其贤于人远矣。然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愿以臣子大义责皇子,宜必入。”英宗遂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