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昧经纶日,英雄战斗年。真人淮泗起,王气斗牛躔。
命世生良弼,卑栖役大贤。一官曾簿尉,千里正戈鋋。
记室依袁绍,飞书谢鲁连。神鹰思饱掣,威凤必高鶱。
汉祖除秦法,周王卜渭畋。庙堂才不易,束帛礼宜先。
遂有君臣契,能令帷幄专。南征频克敌,北伐旋摧坚。
《王会》收三统,军谋出万全。河山分带砺,冠盖俨神仙。
未辟留侯谷,长辞范蠡船。麒麟当日画,竹帛后时编。
一自丘陵改,重愁岁月迁。隆中犹故宅,绵上少封田。
旧俗还祠庙,清歌入管弦。黄金遗像蚀,铁券几人传?
古瓦鼯鼪落,荒庭桧柏圆。蛛丝虚寝罥,鸟迹断碑眠。
想像《阴符》策,沉吟《宝剑篇》。前贤馀事业,后死尚迍邅。
去去辞枌梓,栖栖到海堧。空林多雨雪,哀角满山川。
玉帐无遗术,苍生久倒悬。凭留一黄石,相待谷城边。
慧庆寺距阊门四五里而遥,地僻而鲜居人,其西南及北,皆为平野。岁癸未、甲申间,秀水朱竹垞先生赁僧房数间,著书于此。先生旧太史,有名声,又为巡抚宋公重客,宋公时时造焉。于是苏之人士以大府重客故,载酒来访者不绝,而慧庆玉兰之名,一时大著。
玉兰在佛殿下,凡二株,高数丈,盖二百年物。花开时,茂密繁多,望之如雪。虎丘亦有玉兰一株,为人所称。虎丘繁华之地,游人杂沓,花易得名,其实不及慧庆远甚。然非朱先生以太史而为重客,则慧庆之玉兰,竟未有知者。久之,先生去,寺门昼闭,无复有人为看花来者。
余寓舍距慧庆一里许,岁丁亥春二月,余昼闲无事,独行野外,因叩门而入。时玉兰方开,茂密如曩时。余叹花之开谢,自有其时,其气机各适其所自然,原与人世无涉,不以人之知不知而为盛衰也。今虎丘之玉兰,意象渐衰,而在慧庆者如故,亦以见虚名之不足恃,而幽潜者之可久也。花虽微,而物理有可感者,故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