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巍峨四万尺,摩天戛日高莫敌。天下之人皆识名,土著之人游未极。
篁墩先生二十年,亦自今兹方决策。沈沈冬雨作泥淖,日日需晴蜡双屐。
天将试人故作沮,拂面犹嫌雪飘白。先生一意牢不破,十客追随三不逸。
到山浮云为开路,石立伟夫厓左逆。梁飞危甃虹不收,树翳古湫龙所宅。
汤泉觱沸幽广下,热酒不须敲火石。境深渐觉与世远,下界便从风雨隔。
诸峰六六互出没,目抉云踪寄高历。容成浮丘合居此,呼之不出闻笙笛。
祥符小憩仅四诗,天待先生尽苍壁。不应止此便返驾,请启一行多后役。
作图何事到野人,耳听安能当目击。长安在西但西笑,是邪非邪聊水墨。
更是高篇不容和,苟能挂一还漏百。宛陵妙语括嵩胜,亦与欧公旷游席。
欧公不有宛陵无,纸尾但留三叹息。
初七日 四山雾合。少顷,庵之东北已开,西南腻甚指雾气非常凝滞厚重,若以庵为界者,即狮子峰亦在时出时没间。晨餐后,由接引崖践雪下。坞半一峰突起,上有一松裂石而出,巨干高不及二尺,而斜拖曲结,蟠翠三丈余,其根穿石上下,几与峰等,所谓“扰龙松”是也。
攀玩移时,望狮子峰已出,遂杖而西。是峰在庵西南,为案山。二里,蹑其巅,则三面拔立坞中,其下森峰列岫,自石笋、接引两坞迤逦至此,环结又成一胜。登眺间,沉雾渐爽舒朗,急由石笋矼北转而下,正昨日峰头所望森阴径也。群峰或上或下,或巨或纤,或直或欹,与身穿绕而过。俯窥辗顾,步步生奇,但壑深雪厚,一步一悚。
行五里,左峰腋一窦透明,曰“天窗”。又前,峰旁一石突起,作面壁状,则“僧坐石”也。下五里,径稍夷,循涧而行。忽前涧乱石纵横,路为之塞。越石久之,一阙新崩,片片欲堕,始得路。仰视峰顶,黄痕一方,中间绿字宛然可辨,是谓“天牌”,亦谓“仙人榜”。又前,鲤鱼石;又前,白龙池。共十五里,一茅出涧边,为松谷庵旧基。再五里,循溪东西行,又过五水,则松谷庵矣。再循溪下,溪边香气袭人,则一梅亭亭正发,山寒稽雪,至是始芳。抵青龙潭,一泓深碧,更会两溪,比白龙潭势既雄壮,而大石磊落,奔流乱注,远近群峰环拱,亦佳境也。还餐松谷,往宿旧庵。余初至松谷,疑已平地,及是询之,须下岭二重,二十里方得平地,至太平县共三十五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