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窗外绿荫如盖,梧桐树影婆娑,用于汲水的辘轳,紧紧地缠绕在深井之上。害怕听到杜鹃鸟的哀啼,所以很晚才走出屋子,每年的今天,都是我们彼此相思的时候。
满地的红泪般的红心草,带着无尽的凄凉,你我天人永隔,这样的遗憾有谁能真正懂得?待我把对幽幽往事的回忆寄存于诗行中,在云破月来的时候,将思念托付给芭蕉。
注释
虞美人:著名词牌之一,此调原为唐教坊曲,初咏项羽宠姬虞美人,因以为名。双调,五十六字,上下片各四句,皆为两仄韵转两平韵。
玉虎:井上的辘轳。
金井,井栏上有雕饰之井,多指宫廷园林之井。
啼鴂(jué):杜鹃鸟啼鸣
这首词像是悼念亡妻的,又像是怀念某意中人的。赵秀亭等以所用典故“红心草”,推测为悼亡之作(《饮水词笺校》)。张草纫以句中“两相思”、“寄新词”之语,认定为离别的恋人而作(《纳兰词笺注》)。张秉戌则以为在两者之间(《纳兰词笺注》)。但既然是年年今日才两相思,为特定的日子所作,或当属悼亡。金蟾啮锁,玉虎牵丝,与之相随的是相思成灰。梧桐青霜,难免令人想起旧楼新垄两依依,自然凄凉满地。作期应当不早于康熙十八年(1679)。
参考资料:完善
上阕写景。首二句写词人隔着帘子看到窗外梧桐树影以及树旁的金井,点出环境和时令,渲染出一种清冷的氛围。 “怕听啼鹅出帘迟,恰到年年今日两相思”两句,破空而来, “怕”字点染出词人愁情,以杜鹃啼鸣之声托出此愁正是阴阳两隔的相思之愁,十分传神。
下阕,词人忍着内心的伤悲从帘下走出,看满地的红心草,仿佛草都带着凄凉的情绪,诉说着这份离恨深情。结尾两句,词人将满心的相思写成新词,寄托月影下风吹去的芭蕉叶,将这份深情告诉已逝的爱妻,真是爱悠悠、情意深,令人肝肠寸断。
这首词是一首表达怀念之情的小词,全词细致描写了一名多情女子的形象,表达出一种幽怨的相思之情。
乾隆之末,桐城姚姬传先生鼐,善为古文辞。慕效其乡先辈方望溪侍郎之所为,而受法于刘君大櫆,及其世父编修君范。三子既通儒硕望,姚先生治其术益精。历城周永年书昌,为之语曰:“天下之文章,其在桐城乎!”由是学者多归向桐城,号“桐城派”。犹前世所称江西诗派者也。
姚先生晚而主钟山书院讲席。门下著籍老,上元有管同异之、梅曾亮伯言,桐城有方东村植之、姚莹石甫。四人者,称为高第弟子。各以所得,传授徒友,往往不绝。在桐城者,有戴钧衡存庄,事植之久,尤精力过绝人。自以为守其邑先正之法,襢之后进,义无所让世。其不列弟子籍,同时服膺,有新城鲁仕骥挈非、宜兴曼德旅仲论。挈非之甥为陈用光硕士。硕士既师其舅,又亲受业姚先生之门。乡人化之,多好文章。硕士之群从,有陈学受艺叔、陈博广敷,而南丰又有吴嘉宾于序,皆承索非之风,私淑于姚先生。由是江西建昌,有桐城之学。
仲伦与永福吕璜月沧交友,月沧之乡人有临桂朱椅伯韩、龙启瑞翰臣、马平王锡振定甫,皆步趋吴氏、吕氏,而益求广其术于梅伯言。由是桐城宗派,流衍于广西矣。
昔者,国藩尝怪姚先生典试湖南,而吾乡出其门者,未闻相从以学文为事。既而得巴陵吴敏树南屏,称述其术,笃好而不厌。而武陵杨彝珍性农、善化孙鼎臣芝房、湘阴郭嵩煮伯深、淑浦舒素伯鲁,亦以姚氏文家正轨,违此则又何求?最后得湘潭欧阳生。生,吾友欧阳兆熊小岑之子,而受法于巴陵吴君、湘阴郭君,亦师事新城二陈。其渐染者多,其志趋嗜好,举天下之美,无以易乎桐城姚氏者也。
当乾隆中叶,海内魁儒畸土,崇尚鸿博,繁称旁证,考核一字,累数千言不能休。别立帜志,名曰“汉学”。深摈有宋诸子义理之说,以为不足复存,其为文尤芜杂寡要。姚先生独排众议,以为义理、考据、词章,三者不可偏废。必义理为质,而后文有所附,考据有所归。一编之内,惟此尤兢兢。当时孤立无助,传之五六十年。近世学子,稍稍诵其文,承用其说。道之废兴,亦各有时,其命也欤哉!
自洪杨倡乱,东南荼毒。钟山石城,昔时姚先生撰杖都讲之所,今为犬羊窟宅,深固而不可拔。桐城沦为异域,既克而复失。戴钧衡全家殉难,身亦欧血死矣!余来建昌,问新城、南丰,兵燹之馀,百物荡尽,田荒不治,蓬蒿没人。一二文土转徙无所。两广西用兵几载,群盗犹汹汹,骤不可爬梳。龙君翰臣又物故。独吾乡少安,二三君子尚得优游文学,曲折以求合桐城之辙。而舒涛前卒,欧阳生亦以瘵死。老者牵于人事,或遭乱不得竟其学;少者或中道夭殂。四方多故,求如姚先生之聪明早达,太平寿考,从容以跻于古之作者,卒不可得。然则业之成否又得谓之非命也耶?
欧阳生名勋,字子和,殁于咸丰五年三月,年二十有几。其文若诗,清缜喜往复,亦时有乱离之概。庄周云:“逃空虚者,闻人足音跫然而喜。”而况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例者乎?余不之不闻桐城诸老之謦欬也久矣!现生之为,则岂直足音而已!故为之序,以塞小岑之悲,亦以见文章与世变相因,俾后之人得以考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