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忍让是居家的一种美德,你没听到过孟子说的,假如有人对我横蛮无理,一定要反躬自问,自己是不是不仁,是不是不礼,是不是不忠?如果认为只有和人争竞短长才算赢,那么就是最不聪明而自寻烦恼的。人生在世,哪里能总是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呢?只要遇到逆境,都能增长学问和见识。孟子说过,“生于忧患会使人增长才干”,“存乎疢疾会使人经受锻炼”,这些都是至理名言。
注释
掌:同“长”。
疢(chèn)疾:疾病,比喻忧患。
文章指出,若事事以争斗为胜,则是愚蠢且自寻烦恼。人生难得同心之人共处,故应忍让;同时,逆境也是增长学问与见识的契机,正如孟子所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这些都是至理名言,强调了逆境对个人成长的价值。整体而言,此文倡导以忍让面对生活,视逆境为成长机会,体现了深邃的人生智慧。
昔者孔子之弟子,有德行,有政事,有言语、文学,其鄙有樊迟,其狂有曾点。孔子之师,有老聃,有郯子,有苌弘、师襄,其故人有原壤,而相知有子桑伯子。仲弓问子桑伯子,而孔子许其为简,及仲弓疑其太简,然后以雍言为然。是故南郭惠子问于子贡曰:“夫子之门,何其杂也?”呜呼!此其所以为孔子欤?
至于孟子乃为之言曰:“今天下不之杨则之墨,杨墨之言不息,孔子之道不著,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当时因以孟子为好辩。虽非其实,而好辩之端,由是启矣。唐之韩愈,攘斥佛老,学者称之。下逮有宋,有洛、蜀之党,有朱、陆之同异。为洛之徒者,以排击苏氏为事;为朱之学者,以诋諆陆子为能。吾以为天地之气化,万变不穷,则天下之理,亦不可以一端尽。昔者曾子之一以贯之,自力行而入;子贡之一以贯之,自多学而得。以后世观之,子贡是,则曾子非矣。然而孔子未尝区别于其间,其道固有以包容之也。夫所恶于杨墨者,为其无父无君也;斥佛老者,亦日弃君臣,绝父子,不为昆弟夫妇,以求其清净寂灭。如其不至于是,而吾独何为訾謷之?大盗至,肢箧探囊,则荷戈戟以随之,服吾之服,而诵吾之言,吾将畏敬亲爱之不暇。今也操室中之戈而为门内之斗,是亦不可以已乎?
夫未尝深究其言之是非,见有稍异于己者,则众起而排之,此不足以论人也。人貌之不齐,稍有巨细长短之异,遂斥之以为非人,岂不过战?北宫黝、孟施舍,其去圣人之勇盖远甚,而孟子以为似曾子、似子夏,然则诸子之迹虽不同, 以为似曾子、似子夏可也。居高以临下,不至于争,为其不足与我角也。至于才力之均敌,而惟恐其不能相胜,于是纷坛之辩以生。是故知道者,视天下之歧趋异说,皆未尝出于吾道之外,故其心恢然有余;夫恢然有余,而于物无所不包,此孔子之所以大而无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