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有个猎人捕得一只雌大雁,那只雄大雁跟随着猎人而飞到猎人的家中,哀伤的鸣叫,来回盘旋,到了傍晚才离开。第二天,雄大雁再次飞到猎人家,猎人把它一同捉了,他看见它伸长头颈,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昂起,吐出半块黄金。猎人领会了它的意思,就说:“这是将要用来赎你的配偶的吗?”雄大雁点头。猎人就放了这两只大雁,它们结伴飞着离开了。猎人称了金子的重量,得到了二两六钱多一点。唉!飞禽能懂什么呢,却像这样深情!人间的悲伤没有什么比活活分开再悲伤的事了,难道万物也都是这样的吗?
注释
弋人:猎人。
鸿:大雁。
翌日:第二天。
并:一同。
此篇以简洁白描叙猎人擒雌鸿,而后雄鸿吐金赎妇的奇事,全篇紧扣“情”字展开:先以“随而飞”“哀鸣徘徊”勾勒雄鸿不离不弃的执着,又以“伸颈俯仰”、“吐金半锭”的拟人化细节凸显其灵性智慧;后以“黄金二两六钱”的物质重量衬出情感的无价;结尾“悲莫悲于生别离”化用屈原《九歌》诗意,既深化“万物有情”的哲思,又暗讽世道人心,体现出《聊斋志异》借奇幻写现实、托鬼狐刺人性的创作特质。
慧庆寺距阊门四五里而遥,地僻而鲜居人,其西南及北,皆为平野。岁癸未、甲申间,秀水朱竹垞先生赁僧房数间,著书于此。先生旧太史,有名声,又为巡抚宋公重客,宋公时时造焉。于是苏之人士以大府重客故,载酒来访者不绝,而慧庆玉兰之名,一时大著。
玉兰在佛殿下,凡二株,高数丈,盖二百年物。花开时,茂密繁多,望之如雪。虎丘亦有玉兰一株,为人所称。虎丘繁华之地,游人杂沓,花易得名,其实不及慧庆远甚。然非朱先生以太史而为重客,则慧庆之玉兰,竟未有知者。久之,先生去,寺门昼闭,无复有人为看花来者。
余寓舍距慧庆一里许,岁丁亥春二月,余昼闲无事,独行野外,因叩门而入。时玉兰方开,茂密如曩时。余叹花之开谢,自有其时,其气机各适其所自然,原与人世无涉,不以人之知不知而为盛衰也。今虎丘之玉兰,意象渐衰,而在慧庆者如故,亦以见虚名之不足恃,而幽潜者之可久也。花虽微,而物理有可感者,故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