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读书
郑燮〔清代〕
板桥幼随父学,无他师也。幼时殊无异人之处,少长,虽长大,貌寝陋,人咸易之。然读书能自刻苦,自愤激,自竖立,不苟同俗,深自屈曲委蛇,由浅入深,由卑及高,由迩及远,以赴古人之奥区,以自畅其性情才力之所不尽。人咸谓板桥读书善记,不知非善记,乃善诵耳。板桥每读一书,必千百遍。舟中、马上、被底,或当食忘匕箸,或对客不听其语,并自忘其所语,皆记书默诵也:书有弗记者乎?
宋仁宗忍饿
《东轩笔录》〔宋代〕
宋仁宗一日晨兴,语近臣曰:“昨夕因不寐而甚馁,思食烧羊。”侍臣曰:“何不降旨取索?”仁宗曰:“比闻禁中每有索取,外面遂以为例。诚恐自此逐夜宰杀,以备非时供应。则岁月之久,害物多矣。岂不可忍一夕之馁,而启无穷之杀也。”
裴旻射虎
《唐国史补》〔唐代〕
北平多虎,旻善射,尝一日毙虎三十有一,因憇山下,四顾自若。有一老父曰:“此皆彪也,似虎而非,将军若遇真虎,无能为也。”旻曰:“真虎安在乎?”老父曰:“自此而北三十里,往往有之。”旻跃马而往,次丛薄中,果有虎出,状小而势猛,据地一吼,山石震裂。旻马辟易,弓矢皆坠,殆不得免。自此惭愧,不复射虎。
秦武王偏听
《战国策》〔先秦〕
扁鹊见秦武王,武王示之病。扁鹊请除之。左右曰:“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下,除之未必已也,将使耳不聪,目不明。”君以告扁鹊。扁鹊怒而投其石,曰:“君与知之者谋之,而与不知者败之,使此知秦国之政也,则君一举而亡国矣。”
陈实与梁上君子
《后汉书》〔南北朝〕
陈实,东汉人也,为人仁爱。时岁饥民馁,有盗夜入其室,栖于梁上。实阴见之,乃起整衣,呼儿孙起,正色训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成性,遂至于斯。”儿孙曰:“孰也?”实指梁上盗曰:“梁上君子者是也。”盗大惊,自投于地,叩头归罪。实徐谕之曰:“视君状貌,不似恶人,宜省己为善。”实知其贫,乃令人与之绢二匹。自是一县无复盗者。
杯弓蛇影
《晋书·乐广传》〔唐代〕
乐广有客,久阔不复来,广问其故。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蛇,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厅事壁上有角弓,漆画作蛇。广意杯中蛇即角影也。复置酒于前处,谓客曰:“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广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沈疴顿愈。
子产告诫游吉
《韩非子·内储说上》〔先秦〕
子产相郑,病将死,谓游吉曰:“我死后,子必用郑,必以严莅人。夫火形严,故人鲜灼;水形懦, 故人多溺。子必严子之刑,无令溺子之懦。”及子产死,游吉不肯严刑,郑少年相率为盗,处于萑泽,将遂以为郑祸。游吉率车骑与战,一日一夜仅能克之。游吉喟然叹曰:“吾蚤行夫子之教,必不悔至于此矣。”
和氏璧
《韩非子》〔先秦〕
楚人卞和,得璞于楚山中,奉而献诸厉王。厉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而刖其左足。及厉王薨,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献诸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为诳,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以血。王闻之,使人问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宝玉而视为石,忠贞之士而视为诳。”王乃使玉人理其璞,果得宝玉也,遂命名为“和氏璧”。
颜回好学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两汉〕
颜回年二十九,发尽白,蚤死。孔子哭之恸,曰:“自吾有回,门人益亲。”鲁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成敬奇探病
《大唐新语》〔唐代〕
成敬奇有俊才,文章立而可就。为大理正,与姚崇有姻亲。崇尝寝疾,敬奇造宅省焉。对崇流涕,怀中置生雀数枚,一一持出,请崇手执而后放之,祝云:“冀令公速愈。”崇勉强从之。敬奇既去,崇恶其谀媚,谓其子弟曰:“此泪从何而来?”自此不复接遇。